【记者连线】联华证券
位于米兰的圣西罗球场是意甲双雄AC米兰和国际米兰的共同主场，建成近百年来承载了无数荣耀（两队共获得39次意甲冠军和10次欧冠冠军），早已成为意大利最具象征意义的足球圣地。然而，这个老旧的球场已无法承担密集的现代足球赛事运营。
7月中旬，在球场翻新项目即将通过市议会批准、完成最后程序之际，米兰市长朱塞佩·萨拉身陷司法调查，立项进程骤然中断。与此同时，一道法律红线也悄然逼近：若在今年11月10日前无法完成项目审批，这个老球场的部分结构（因使用达到70年）将自动纳入文物保护范围，届时包括拆除在内的任何改建计划都将受到法律严格限制。
如何保护和利用一个即将成为文物的球场，考验着米兰的城市治理能力。
百年球场的荣光与困境
当圣西罗球场成为文物，米兰的足球热情何处安放？
圣西罗球场是意大利最大的足球场之一，于1926年落成，后经1955年和1990年两次扩建，如今可容纳约7.5万名观众。这座被誉为“足球圣殿”的球场伴随国际米兰和AC米兰两家意甲传统豪门俱乐部走过了近一个世纪的辉煌，却也因设施老旧、商业功能匮乏而逐渐无法满足现代职业足球的需求。两家俱乐部早在2019年便萌生新建现代化球场的念头，提出对圣西罗球场进行拆除或改造，并在旁边兴建一座全新球场。
然而，该方案一经提出即面临居民保护呼声、意大利文化遗产保护规定等多重因素掣肘，自2019年起，米兰市政当局与两家俱乐部围绕圣西罗球场的未来规划联华证券，展开了旷日持久的谈判磋商。在新建球场计划受阻后，两家俱乐部一度考虑迁离米兰市区，而米兰市则希望将俱乐部主场留在米兰城内，曾与多家建筑企业探索过球场更新方案。
例如，承建商Webuild曾提出在不中断比赛的前提下，对圣西罗球场进行三年分期重建：拆除并重建老旧的“一环”看台，增设双层贵宾包厢，保持球场容量。但相关方案因成本高昂、盈利周期过长在2024年被两家俱乐部否决，双方再度将目光转回新建球场。
谈判于2024年底出现突破：米兰市政府同意将圣西罗球场及周边约29万平方米土地出售给两家俱乐部，由俱乐部自主兴建新球场和综合设施。交易价格初定为1.97亿欧元，市政府也承诺在基础设施配套等方面给予支持。
按照该计划，圣西罗球场75%~80%的结构将被拆除，保留“二环”看台作为文化遗产，在原址旁边建一座新球场。而历史更为久远的“一环”看台，因经历过改造、重修，原有大部分结构发生了变化，因此没有被视为文物保护对象。
到2025年夏初，各方已基本敲定协议细节，只待完成最后程序。然而，就在交易预计于7月末提交市议会表决之际，意外的政治风波骤然袭来。
市长涉案风波撼动米兰市政
7月中旬，米兰市城市规划领域腐败案曝光。由米兰检方主导的长期调查已锁定至少74名涉案人员，包括米兰市长朱塞佩·萨拉本人。检方怀疑米兰存在一个由市政官员、规划委员会成员和房地产商人组成的“大型利益网络”，通过将一些大规模新建项目违规归类为重建整修项目等手段，规避法律监管以牟取私利。
在最新一轮调查中联华证券，米兰市城市更新主管官员詹卡洛·坦克雷迪等6人被检方申请预防性软禁措施。虽然检方尚未对萨拉提出逮捕，仅将其列为调查对象，但此事已令萨拉所领导的中左联盟市政府陷入舆论旋涡。
7月20日，萨拉约见意大利民主党米兰地区领导层，寻求内部协调与支持。民主党要求萨拉在城市规划、住房、环境等政策上作出明显改变，以回应公众关切，同时原则上同意加速推进圣西罗球场出售进程。作为交换，萨拉则寻求民主党对其今后两年施政和圣西罗项目的全力支持。会后，米兰市民主党书记卡佩利公开表示，将继续支持萨拉市长并视此为推动施政改革的契机。
得到盟友表态支持后，萨拉于7月21日在米兰市议会会议上就司法调查发表讲话，坚称自身清白并宣布不会辞职，强调“任内所有作为皆以米兰市民利益为依归，从未牟取私利”。而在议会大楼外，数十名抗议者聚集在市政广场，要求萨拉引咎辞职，部分激进者甚至试图冲入会场，与维持秩序的防暴警察发生推搡冲突。
压力之下，萨拉不得不作出人事调整以平息事态。深陷调查的詹卡洛·坦克雷迪当天正式提交辞呈，萨拉则宣布市政府将立即物色新人选接掌城市更新事务。据悉，民主党方面倾向任命一位不涉案的技术专家来接管这一要职，以尽快重建公众信心。
意大利兄弟党、联盟党等右翼党派则借机大力抨击萨拉，认为米兰市政府已丧失公信力，应立即改选市长。意大利参议长拉鲁萨公开表示：“这样的政府已让米兰濒临瘫痪，越早下台越好。”
萨拉在议会答辩中强调不会在调查尚无定论之际轻易辞职，称此时辞职将使米兰陷入更长期的停滞，不符合城市利益。最终，民主党、五星运动等中左翼盟友在议会力挺萨拉继续履职，联合否决了右翼党派提出的不信任动议。
政坛震荡下的圣西罗命运倒计时
萨拉成功留任，但这场反腐风暴的余震未息，圣西罗球场这一米兰最重要的城市更新项目成为各界关注的焦点。
据此间消息人士透露，萨拉与民主党高层协商决定，将原计划于7月底前完成的圣西罗球场出售决议延期至9月市议会休会期结束后表决。民主党认为，在当前敏感时期仓促通过球场交易可能会激化矛盾。萨拉不得不接受表决延期的现实，但他已将圣西罗改建项目视为自己政治生涯成败的关键，绝无理由半途而废。
然而，摆在米兰市政府面前的是迫在眉睫的最后期限：按照意大利文化遗产法规定，圣西罗“二环”看台将在建成70年后的次日（1955年11月10日竣工，2025年11月10日满70年）自动受到文化遗产保护，任何拆除或重大改动都将受到法律严格限制。米兰文化遗产主管部门已明确表态，圣西罗“二环”看台一旦达到法定年限，将对球场整体实施历史建筑“留存令”，不可擅自拆毁，除非有更高法律依据予以豁免。
因此，11月10日成为圣西罗新球场计划的最后期限，只有在此之前完成产权交割并获得拆除许可，新球场工程才能按原方案进行，否则原有球场将因文物身份限制而难以拆除，新球场建设将无从谈起。而国际米兰和AC米兰两家俱乐部对此早有共识：如果交易无法如期完成，将在米兰以外另寻他址。如此，米兰将遭受重大的经济文化损失，只会在城市的西北角增加一座“足球纪念碑”，而这个冠军之城将无法满足现代赛事的需求，相应的城市更新蓝图也将化为泡影。
圣西罗球场的命运，已然成为米兰城市治理权与国家文化遗产法碰撞的缩影。米兰希望通过自主规划为城市注入新活力，但国家法律赋予文物的神圣地位形成了刚性约束。留给米兰市政当局和俱乐部的窗口期所剩无几，萨拉已敦促市议会9月复会后立即重启审议圣西罗交易案，以争取在最后期限前完成交易。
面对“米兰无赛事”的可能，有人呼吁应由更高层级政府出面调和，以特别立法等方式赋予米兰市更多灵活性。同时，也有人坚称法律尊严不容削弱，历史文化理应得到优先保障。如何在发展与保护间取得平衡，将成为对米兰乃至意大利的考验。
（本报罗马7月27日电 本报驻罗马记者 王天扬）联华证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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